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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洁谈民国的“失传”:重释清末民初中国革命

2019-06-02 来源: 网络投稿 作者: 亚纶
摘要: 沈洁(澎湃新闻 蒋立冬 绘)上海社科院历史研究所副研究员沈洁最近出版了新书《民国的“失传”——清末民初中国革命再阐释》,重新审视清末民初的中国革命,
沈洁:反满在辛亥革命舆论动员史上的重要作用,不用多讲。这其中,思想运动是一个层面:革命派制造满汉隔阂,明清易代之际的创伤记忆被迅速唤回到当代,成为宣扬革命、推翻异族统治的利器。所以胡汉民说:“正惟‘排满’二字之口号,极简明切要,易于普遍全国。”由反满鼓荡起来的革命激情要比反专制更容易传播,也更容易激起情感上的共鸣。

书中的反满与族群,不着重思想动员,主要从分殊、行动和“遗民”三个层面揭示族群问题与中国现代革命的关系。

关于分殊,我想要分析的是,除“满汉异族”,以反满为主题的近代民族主义存在更为复杂的内涵。比如,经常强调的“瓜分危机”——“彼满政府以恶劣无能,陷吾民如此恶境,强邻虎伺,楚歌四面”,朝廷无能,必颠覆之,方可救中国。这是反满的常见论调。值得注意的是另外一层有关“不可仇外”的议论逻辑。我们知道,鸦片战争以后的救亡叙事中,排外与仇外是普遍心理。然而到了辛亥前后,排外不再是亟务,排满才是首要。“排满”—“救国”—抵抗侵略是一套论述逻辑,与之对比,辛亥年的修辞发生了明显转折,“外人”仅为“及身之祸”,而“满虏”则为“祖父之仇”。并且,排满重于排外的思想,此际不仅是言辞,也是实际行动。革命过程中,各地方军政府发布的公告,均特别强调“保护外人”。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变化。从“中外大防”到“逆胡膻虏非我族类”,意味着,中国的民族主义者变换了他们对于边界的定义。在我看来,民族主义作为一种观念,很重要的一点,就是确认边界。鸦片战争之后的困局,敌我边界在“中”与“外”、“华”与“洋”;而在推翻清廷的革命逻辑链上,“满”重于“洋”。这说明,“民族”边界是时势造就、具体而微、不断倾斜变动的。救亡图存大前提下,“反满”,羼杂着种族革命与政治革命,文明与野蛮,国族、民族与种族,等等各种复杂的题中之义,这种“复杂”直观反映了近代中国民族主义的多义与多歧。

关于行动。这也是我特别强调的一点,通常讲辛亥革命是政治革命而非种族革命,未流血十八省光复。这是部分事实,却也不是事实之全部。武昌起义后的满汉对峙,族群界分,部分满城的杀戮事件,加之战争激扬起的谣言,中枢的满洲亲贵与八旗兵丁一起,由恐慌而惊惧,最终放弃抵抗,选择让政。南北和议,辛亥大妥协有诸多繁复的人事、时势关系在里面。仅仅革命对手方这一侧,就包含帝后及亲贵集团,枢臣与疆吏,驻防,北洋系,江浙立宪系,等等,中间还掺杂着革命集团中与各方势力皆能周旋的一些重要人物,及革命集团的内部分化。退位诏书和优待条件的起草,从人选、成稿到最终底定,过程是怎样的,中间经历了多少博弈、转圜?四川将军玉崑、杭州将军德济,各自在什么样的情势下、与什么样的势力达成妥协。光复之际,驻防、士绅、新军、民党、会党,甚或羼入革军队伍的“匪”,在各地有复杂的组合、对峙,均构成走向共和的具体情势。满与汉是透视共和转型的一面棱镜:革命虽撼动帝制,但帝制牵丝攀藤,妥协及退让是历史的明面,隐伏处,更有层层叠叠的人事权争及政治理念的分裂;这些权争与分裂,直接决定了民初政治的基本面貌。

关于“遗民”。我想要在一个遗民史的视角中讨论后“驱除鞑虏”时代的族群与政治认同。革命鼓荡起的族群对峙不会随“五族共和”自然消亡。辛亥之后,满族作为一整个族群的流亡史,可以看作是辛亥革命的遗留问题,非但“民国”变成了“无量金钱无量血,可怜购得假共和”,对于一个族群更意味着数十年的流亡与隐匿。清遗民可以义正辞严讲“民国乃敌国也”,旗人呢?大量的隐姓埋名,有遗民之实,却不能获得遗民的“名份”。去做改满族为汉族、更换姓氏的法律呈文,亦要先高呼几句五族共和时代的美好。连沉默权都没有。这可能是中国历史上任何朝代的遗民处境都无法比拟的无言的退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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