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博:现在不写诗歌了,这对你意味着什么?不写诗的诗人还是诗人么?你对诗人的理解是否也已经改变了?
芒克:写诗是我的一项技能,就如我现在画画一样。我在90年代将近十年都没怎么写诗歌,一直熬到2000年我又稍微写了点诗,出了一本诗集,叫《今天是哪一天》。
整个90年代,我一看有机会被邀请,就出国去做文化交流,在心情上,完全不想写诗。近些年,我会参加一些诗会,即兴作品在过些日子后,就会忘了自己写的东西。我写诗的状态和其他人不一样,有的人非常在意诗意的生活。我觉得写诗,一是你得有这种孤独的环境,整天乱哄哄的你写什么?第二,你还真得有吃有喝。像我们尤其是有了更小的孩子,你得为生活奔跑。现在我选择画画的原因是得养家糊口。
王博:《阳光中的向日葵》是你最广为人知的作品,甚至被音乐人马条写成了歌,能聊聊它吗?
芒克:这首诗是我在73年前后下乡时候写的,映照着当年的一些心思。离开白洋淀之后,我的许多诗稿已遗失或被自己烧毁。直到78年的时候,我还没到《今天》杂志,意外结识了赵一凡,赵手里有我73年的另一些主要作品:《天空》、《秋天》、《十月的献诗》等等。
我的诗被传抄的都是些较短的,根子看过,後来自己不满意,都毁了;那次也找回了一首《致渔家兄弟》。《白房子的烟》、《冻土地》、《路上的月亮》、《给》、《荒野》等,也都是那次收集来的。就用这些诗,加上78年写的一些,我编成了我的第一本诗集《心事》。83年,我又将《阳光中的向日葵》做了修改,然后出了《阳光中的向日葵》诗集。
王博:你的诗歌意象比较直白简单,写感觉和内心的比较多,很本色,也很有想象力。这是否跟你的知青经历有关?
芒克:诗歌本身是一种展现智慧和思想的东西,语言的技术也是一门艺术,我们看中头脑的智慧。真正优秀诗歌,那都是代表着人类最高的智慧,而真正的诗人,不是一般人能担负的。知情经历只能说明我有那样的历练,而不能代表我的风格。诗歌是个人化风格的创作,广泛了解其他类型,对于诗人了解自己的位置是有好处的。
王博:你擅长借助个人化的独特意象,书写个人化的时代观感,比如《黄昏》、《雪地上的夜》等诗篇中,你对“黑夜”有更多的表达,为什么?
芒克:我在农村呆过7年,从城市里出来的知情,本能上都对大自然有着未知的感觉。“黑夜”一方面是自己的真实经历,写黑夜是因为在晚上能够给我的创作带来更多灵感;另一方面,“黑夜”被许多人解读为时代特征,虽然有一定的因素,但更多的,其实是在农村里天黑了啥也看不见,是现实的写照
王博:西川说你身上具有“人民性”,你对此是否认同?这种“人民性”体现在诗歌上是怎样的形态?